破晓
第二章 魂牵
“好好把她安葬了吗？”
医院里，老人靠在病榻上，心痛和愤怒在他的脸上交织着。
“昨天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完了。”Kamael和Kinn站在老人的病榻旁，“老爹，您要保重身体。”
“是谁干的？”
“我们目前还没有查到凶手”Kamael看了Kinn一眼继续说道，“目前可以推测到的是，一定是专业的杀手干的。能够在我们那么多保镖的眼皮子底下杀人，还能丝毫不留痕迹，这一定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。”
“为了保护她，我一直都没有把她接回来跟我一起住，没想到，这样反而害了她，她当时经历了那么多折磨，内心一定呼唤了无数次爷爷，她是在害怕、绝望和悲伤中离开的......”老人捂上自己的双眼，两行眼泪从手下滑落。
“老爹，对不起，我们没有保护好她，是我照顾不周。”Kamael看着老人难过得脸低下了头。
“不怪你，也许是我当初得罪的人太多了，才会遭到这样的报复吧。”老人抹了一把眼泪，认真地说道，“但是，不管他是谁，敢这样对我，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。”
“老爹，这份仇恨，我们一定会报的，当前最重要的是您的身体，您要节哀。”Kinn递上了一张纸巾。
“Kinn，你曾经做过杀手，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？你觉得凶手是怎样的人？”老人接过纸巾，抬眼看向了Kinn。
“刚刚Kamael先生也说了，从杀人的手法来看，一定是专业的杀手，但是这个杀手到底是谁我觉得并不是当前最重要的，因为他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，我比较担心的是，幕后指使的人。这件事是对我们明目张胆的挑衅，丽娜在我们黑帮的地位，他不可能不知道，敢这样做，绝对做了充足的准备。”
老人坐直的身体，“有道理，继续说。”
“我认为我们目前要全面强化安保，也要做好各方面应对的准备，我觉得您这边的人手要增加一些，还有Kamael先生的家人也是，他们很可能会再挑我们头领的亲人下手，我会继续调查暗杀丽娜的凶手和幕后组织，同时也会想办法寻找机会引蛇出洞。”
“没有什么有力的线索，目前只能先这样。”老人长吁了一口气，靠在了病榻的靠枕上。
“老爹，还有一件事，我要和您商量一下。”Kamael坐到了病榻的旁边，“虽然您早就把管理黑帮的责任交给我了，但是这件事我还是想要征求您的同意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“我们的毒品生意这两年的利润一直都比较稳定，但是我还是不太满足目前的盈利状况，我前段时间联系到了泰国的黑帮老大Pond，了解到他在泰国有近百个制毒工厂，如果他们能够作为我们的供货商，我们毒品的进货价还会再下降三成，同时，供货量可以提高近一倍，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。”
“嗯，听起来好像还不错，但是泰国黑帮的实力我们很清楚，如果这个合作出现差错，很可能会和他们结仇，而且他们是不是真心和我们合作，也不好判断。此外，还有一个因素需要考虑，那就是美国其他州的黑帮组织，我们一直都是以州为界，井水不犯河水，一旦和泰国黑帮合作，他们会不会对我们有意见，也不好说。”
“是的，所以我才要和您商量，目前这个合作只是在考虑的阶段，首先我想要确认的是泰国那边到底有几分意愿。”
“谈合作之前首先要做朋友，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，纽约是一个国际化大都市，比泰国的任何一座城市都要繁荣，你可以先邀请Pond来纽约考察和旅游，黑帮老大一般不愿意亲自动身，但如果他愿意过来，就可以充分说明，他们是真心想与我们合作。”老人虽然头发已经全白了，但是思路非常清晰。
“好的，如果泰国那边愿意和我们合作，和美国其他州黑帮的关系，还需要老爹您出头组个局，帮我表达一下诚意，缓和一下可能会存在的误会，毕竟他们的很多老大都是您的朋友。”
“如果你能先和泰国那边谈好，美国这边，我当然愿意出面。”
“谢谢老爹！您先好好休息，我们不打扰您了。”Kamael站起身微微行了一个礼，便带着Kinn走出了病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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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Kamael，你真的要扩大毒品业务的规模吗？”Kinn和Kamael回到办公室后，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。
“我就知道你会问”Kamael抬手示意保镖关好门，然后转头对Kinn说：“你不喜欢毒品生意，我一直都不强求你参与，但是这次合作的机会来之不易，如果真能谈成，我们能够多盈利多少，你是清楚的。而且，我不得不承认，自从卢卡斯失踪后，我们的货源确实受到了一定影响，作为老大，我有责任，我必须要突破。”
“但是我认为现在并不是谈合作的最好时机，目前已经有组织暗中盯上我们了，他们要做什么我们完全猜不透，现在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......如果出什么差错......”
“正因为这样，我们才要迅速进行突破，这次的对手有些疯狂，你的实体业务很招摇，那些和我们关系密切的合作商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暗杀，到时候我们的财务就会受影响。虽然我们的人都是有情义的好兄弟，但是如没有金钱作为基础，所谓的情义，要么变为悲剧，要么变为背叛。至少，我要保护和支撑那些真心愿意为了组织拼命的人，不让他们白白出力和流血。”
Kinn没有说话，看着Kinn有些低落，Kamael又说道，“想得有点远了，但是这是作为老大的我所必须考虑的，你不要忘了，你现在是二当家，你手下的兄弟都在看着你呢，你是他们行动的方向，我希望你多为大局着想。”说罢Kamael从桌子上端起了一杯红酒递给了Kinn。
Kinn接过红酒，没有送入口中。“我知道了，你放心，我手头的业务不会轻易就被暗处的那个组织破坏掉的，他们如果低估了我的实力，会败得很惨。我不想直接参与毒品业务，但是如果是为了组织，我还是愿意听从你的命令，辅佐你的。”
“Kinn，你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，我很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。今天在老爹面前，你没有把卢卡斯说出来，是在顾虑Porsche吧？你我心里都明白，这次幕后黑手是他的可能性极大。”
“我......是的，我不想骗你，我确实是在顾虑Porsche，他和卢卡斯一起失踪，卢卡斯是不会对他放手的，如果现在就举全体黑帮之力去寻找卢卡斯复仇，我怕他受到什么伤害，而且，就算你不相信我，我也要说，Porsche绝对不会是杀害丽娜的凶手。”
“你为什么如此坚信呢？”Kamael摇着红酒坐到了沙发上，一只胳膊搭上了沙发的靠背。
“因为他是一个懂得爱的人。”
“仅是如此？”
“仅是如此。我能够感应到，我也相信，现在的他，还是原来的他。那个爱着我他，那个懂得喜怒哀乐的他，无论如何都不会做这样残忍的事的。”
“你对你们的爱真的好自信。”
“你不理解也无妨。”
“我理解你。”Kamael笑了笑，“这两年，我看着你越来越成熟和优秀，心里是非常高兴的，但是我心里一直都明白，支撑你一路走下来的，不是黑帮的各种业务带给你的成就感，而是那个失踪的帅哥。这就是爱的力量吧？所以，我现在相信你心中的感觉。你一直在找他，他的内心，也一定在思念你。”
“Kamael......”Kamael的话让一股热浪涌上心头，Kinn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。
“好了，不要感动了，案件的调查就交给你了，你慢慢来，也要警惕着周围的动静，现在是进行博弈的时候，和卢卡斯的恩怨不宜太急处理，冲动，是容易中那个老狐狸的圈套的。”
“好的，Kamael，谢谢你理解我。”Kinn微笑着坐到了Kamael对面。
“Kinn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为什么，不愿意让我叫你本名Mile呢？”
“Mile那个人，作为Mile的身份和所有记忆，我全部封存在那个夜晚了，现在我的生存方式和思维方式更像Kinn不是吗？”
“也是，和现在的你相比，之前的Mile或许过于阳光和温柔了。我还有一个问题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？”
“我不喜欢男人，我只是喜欢Porsche而已。”
“哈哈，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......对了，你的弟弟找得怎么样了？”
“我曾经回泰国寻找过十几次，但是自从那天晚上后，他就彻底地失踪了，完全找不到任何讯息。已经两年了，或许，他已经隐姓埋名了吧。”
“有时候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，不管是Porsche还是你的弟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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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下迷宫，姑且就这样叫吧，这里位于纽约布朗维尔的罗卡韦大道某个建筑的地下，两年前，有人买下了这里，并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基地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周围的人偶尔会看到黑色的影子在里面进出，但地下迷宫的隔音效果非常好，没有人知道里面的人是谁，里面的人在做什么。它仿佛与世隔绝，像没有阳光的桃花源，更像被黑布笼罩的坚固不摧的鸟笼。
“博士，泰国那边传来消息。”黛丝走进博士的办公室，似乎有重要的事想要汇报。
“怎么了？”博士身穿黑色的运动服，在沙发上悠闲地翻阅着新闻。
“我们的人从泰国黑帮那里得到内部情报，泰国的Pond要来纽约了。”
“那个又矮又油腻的公猪？”
“哈哈，博士，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黑帮的老大，您这个说法......哈哈哈。”黛丝忍不住地笑出了声。
“哼哼，博士放下手中的报纸，他来干什么？”
“听说是受纽约黑帮邀请，来这里考察。”
“Kamael？哼，邀请他来无非是想要谈毒品生意，看来和我们决裂，Kamael的毒品生意确实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，真是活该。那只公猪在泰国有近百家制毒工厂，Kamael是想要开拓泰国的货源吧。”
“博士，我们要不要有所行动？”
“你觉得呢？”博士看向黛丝，眼神透露着神秘，仿佛他早已有了答案。
“泰国黑帮的势力不亚于Kamael，他们如果合作成功，不仅仅对我们的复仇不利，甚至会影响我们在泰国的生意，所以，我们必须要破坏。”
“怎么破坏？”
“杀掉他。他既然是受Kamael邀请过来的，他的安全必定要Kamael来保证，但如果因为Kamael的保护不力，他死在了纽约，不仅合作会告吹，两边黑帮还一定会结仇。”
“嗯，很有道理，那，派谁去比较好呢？”
“Porsche。”黛丝脸上露出了微笑。
“黛丝，你的坏心眼越来越不遮掩了。”
“因为我逃不过您的法眼啊，在您面前，我就是一张白纸。”
“你明知道现在Trinitarios的二当家是那个人，还想要派Porsche过去，是故意想让他俩碰面吗？”
“Porsche是我们的顶级杀手，暗杀Pond这样的大人物，必须保证万无一失，与Porsche相比，Kim这个孩子，还不够成熟。而且既然是暗杀，就不一定会被发现，退一万步说，如果有什么变故他们两个真的见面了，反正Porsche已经失去记忆了，我还有点想知道Kinn看到现在的Porsche，是什么表情呢？”依旧是发自内心的微笑。
“听你一说，好像确实应该让Porsche去。不过，黛丝，Porsche从受伤到恢复，都是你在照顾，你觉得他是真的失忆了吗？”
“生理的角度看，他的大脑长时间缺氧，必定是受到了损伤。现在的他不是完全恢复到了遇到Kinn之前的乖巧状态了吗？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怀疑这一点，如果您真的怀疑，就亲自用仪器给他检查一下，他会配合的。”
“算了，我一直都不想让他躺上我的仪器。这次就让Porsche去吧，最近给他安排的任务很少，居住在这地下迷宫，那个孩子也要闷坏了。不过既然要行动，就搞热闹一点吧？”
“您的意思是？”
“上次Kim的任务不是只完成了一半吗？是时候把那个老头子送上路了。”
“您想要让他们俩同时出动？”
“是分别行动。不要和Porsche透露过多Kim的事，更不要让他们见面，有了上一次教训，我觉得Porsche还是适合做一匹孤狼。”
“好的博士，我现在就去安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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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Pond的飞机下午四点到，你替我去机场接他，晚上做好接待，我这边还有一个会要开，明天上午我会和他见面。”电话的那头是Kamael在布置工作。
“好的，我在四季酒店已经订好了套房，也定制了高级的晚餐，下飞机后就会直接带他去休息。”Kinn向手下摆了摆手，示意他们先下去。
“一定要保护好他，不要出差错，一切依计划行事。”
“你放心，交给我吧。”Kinn挂掉手机，播出了另一个号码，语气有些神秘，“我现在去机场，你那边准备好了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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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机到得很准时，天还未黑，Kinn就把Pond安排到了最高奢的酒店里，亲自带着二十几个兄弟进行保护。
Pond是一个身高大约165厘米的男人，圆圆的肚子，油亮的皮肤，长着一双小小的眼睛，他的下巴很尖，一看就是做过整容手术。他看到Kinn之后一脸惊异，想必是知道当年轰动泰国的寻人事件。
Pond的套房安排到了四季酒店的25层，楼道外面大约有十来个保镖，为了防止意外发生，Kinn在24层和26层的各个关口布置了便衣保镖，他自己也住进了25层的另一个房间里。
已经晚上十点多了，Kinn和Pond打完招呼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“卢卡斯，今晚，你会安排杀手来破坏我们和Pond的合作吗？”Kinn看了看手腕上的表，“如果要来的话，可要抓紧时间了。”
“Porsche，两年了，我好想见到你，但是，又担心来的是你。”
大约又过了三个小时，整栋楼变得越来越安静，各个房间的灯逐渐熄灭，仿佛大家都进入了梦乡。
Kinn打开了房门，走到了楼道里，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保镖们看到Kinn之后立刻变得精神了起来，Kinn在25层转了一圈后，来到了26层，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出现。正当他来到24层将要走出电梯的时候，手机的铃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。
“Kinn！老爹出事了！”是Kamael的声音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Kinn站在了24层的电梯口，一股不安涌上心头。
“他在医院被杀了，手法非常凶残，胸口被插满钢针，双眼被插入了手术刀，我现在正在赶过去。”
“有凶手的痕迹吗？”
“有人说看到了人影，我已经让驻守在医院的兄弟们去追了，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抓到。”
Kinn长舒了一口气，“难道是声东击西？”
“应该是的，他知道今晚我们要接待Pond，注意力都在Pond那里，所以故意在今晚动手，Kinn你那边怎么样？”
“我这边没......”在Kinn抬头的瞬间，他惊异地睁大了眼睛，右手边本来停在25层的电梯突然开始向下移动，电梯的数字一瞬间由25变成了24......他立刻向前迈了一步，迅速去按电梯的按键，但是电梯还是没能在24层停下，在那一瞬间，他猛然意识到，正在下电梯的那个人一定是他朝思暮想的人，而且......就在刚刚，他与他错过了！
“Kinn？Kinn？怎么了？发生什么事了？”电话的那头Kamael还在焦急地询问，Kinn没有理会Kamael的声音，他挂断了电话，立刻乘上了另一个电梯。
深夜的电梯空空荡荡，没过多久，Kinn就来到了一层，出电梯后，他四处张望，大厅里除了值班的保安，没有一个人。他焦急地跑到了门口，抬眼的瞬间，心脏仿佛掉了节拍，马路的对面，那个牵他魂、索他魄的身影，那个就算堕入地狱也绝对不会忘记的身影，就这样，活生生地、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。
又是一个满月的夜晚，一身黑色的他在月光下还是那样美丽。他走到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轿车前，侧身打开了车门，侧身的瞬间，他清晰地看到了他的侧脸，高挑的眼角，挺直的鼻梁，还有每当上扬的时候能够把他的世界点亮的嘴角......那是他七百多个日夜每天都在思念的面庞。
他的心飞速地跳动着，身体也有些颤抖，眼泪在眼眶里汇聚，呼吸越来越急促。他抬起脚步，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过去，突然，两辆车从他们的中间飞驰而过。轿车飞驰带来的气流吹动了他的头发，他眨了一下眼睛，再次定睛的时候，对面的他已经不见。
“Porsche！！”他呼喊着朝着黑色轿车移动的方向奔跑，可对方车速太快，在转了一个弯后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。
“Porsche......Porsche.......是你，你还活着，你瘦了......”五月的风已经变得温柔，但当风吹过Kinn的脸颊的时候，他感受到了几丝凉意，他用手背轻拭了一下自己的脸，原来眼泪早已经纵横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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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色的轿车在凌晨的公路上飞奔，Porsche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闪过的树木和建筑出了神。
“月光下的世界真美。”
司机有些惊异地看了看后视镜，虽然每次完成任务都是他来接他，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冰冷的杀手的声音。
司机没有接话，他知道，此刻的Porsche正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，那个世界，是独属于Porsche的、任何人都无法涉足的世界。
大约过了几分钟，Porsche靠着座椅慢慢闭上了眼睛，银白色的月光照在了他的脸上，他惬意的表情仿佛是在沐浴温暖的日光。
“Kinn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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